人生何必枉悲傷——談史湘云

說到史湘云,都說她心無城府,心無城府百度的解釋是:胸懷坦蕩,無所隱藏。無所隱藏這一點湘云確實在整本書上都是這樣做的,所以第二十二回寶玉就怪她“別人分明知道,不肯說出來,誰知你不防頭就說了出來”,但湘云就真的胸懷坦蕩嗎?就在本回史湘云一句話:“倒像林妹妹的模樣兒”,這里湘云為什么要說“林妹妹”?前回湘云還“二哥哥,林姐姐”怎么到這里湘云就改為林妹妹了?

記得有那位紅學家說過這里湘云其實是在模仿賈寶玉的口氣在說話。所以作者有可能表達的是湘云在打趣寶玉而不是黛玉,沒想到寶玉果然中招了:“忙把湘云瞅了一眼,使個眼色”,接著黛玉和湘云都在生氣寶玉的反應,都嫌他過于多事。以這個角度去理解,湘云和黛玉其實并沒有矛盾,只是湘云在意的是寶玉對黛玉的處處維護,而黛玉在意的是寶玉太急著攔湘云,顯得自己是一個易碎的花瓶。

別看湘云不常在賈府,但是對寶黛釵三人,湘云其實還是花了點小心思的,特別是對黛玉的痛點,湘云往往更能抓的準。第二十回:“你敢挑寶姐姐的短處,就算你是好的”,一句話就能把黛玉噎住。本回里更是以“倒像林妹妹的模樣兒”九個字就讓寶玉和黛玉兩個人矛盾叢生。對于事物,她完全能看懂,所以她完全也可以像寶釵那樣“心里也知道,便只一笑,不肯說”,但是她就不,就是要在老虎的屁股上摸一下,當然她也只是針對寶黛,可見湘云多少還是有點自己小心思的。

這種倔強的心思,換到她個人的人生上,也能感覺到她的與眾不同。我們常說心無城府活得辛苦,但這樣的信條似乎并沒框住湘云。她是有她的辛苦之處,但是就如她自己說的“我也和你一樣,我就不似你這樣心窄”(第七十六回)。生活再難,并不是心窄的理由,她照樣熱情、率直、灑脫,甚至還要在人生的這個老虎屁股上摸一下。她在自己熱愛的環境中,竭盡展示自己的性情,作者最后對她的定義:“何必枉悲傷?”所以可以想象下80回后的湘云,似乎并不是我們常常推演的那種“令人唏噓”的結局,她有她自己的人生信條。

所以紅樓夢有時候確實不好讀,因為現在的讀者在時間、空間甚至是思想上和作者的差距相差太大,稍不留意就無法體會文字之間的味道。就如“姐姐”變“妹妹”兩個字的變化或許這才是紅樓夢里真正要讀的故事,但是我們很多讀者往往把這段解讀為林黛玉的“尖酸刻薄”,甚至是黛玉和湘云的倆人沖突,這樣當然就無法理解為啥到了本回末尾林、史倆人就能和好如初,最后也就只能把這段情節簡單的歸結為小兒那種“事無不可對人言”的心無城府和言談爽直。